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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冈:被放逐的青春

我经常问自己,如果提早十年读到萨冈,又会有怎样的感受?对于我的青春又会有怎样的影响?09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我从电影院看完同名传记电影《萨冈》出来,迫不及待地用手机给在法国的丈夫发邮件说:我想哭,我想自此以后像萨冈一样用蓝色的墨水写作⋯⋯

但是我没有,至今我仍然用着蓝黑色的墨水,那个夜晚我也没有哭。也许这就是我可以坦然宣布我喜欢萨冈的原因,因为她是轻巧的,也是冲动的,一种忧愁像丝绸般展开却不留痕迹⋯⋯

我读到萨冈的时候已经二十六岁了,已经开始滑向变得越来越稳固的人生轨迹。我不再像十五岁时带着期待地在《女宾》里寻找爱情的答案,也不再对《情人》里的痛楚感到一种莫名的吸引。所以,我勇敢地宣布:我喜欢萨冈,喜欢她的轻巧甚至是轻佻。塞西尔的故事不过是任性的富家女一不小心开错了玩笑,在稍纵即逝的悔过后,她选择了遗忘而不是去承担后果。萨冈从来不需要去承担后果,因为她是十八岁就一举成名的畅销作家,她的天才将她的生命定格在十八岁那一年,定格在塞西尔的任性里,对于一个迷人的小魔鬼,人们所期待的也只是继续任性下去。所以萨冈坦言自己没有能力成为像普鲁斯特那样伟大的作家,她所能做的只是将青春和金钱一起挥霍旦尽以成全人们对一个少女作家的期许。

J’oubliais les temps morts, la discontinuité et les bons sentiments quoitidiens. Idéalement, j’envisageais une vie de bassesses et de turpitudes.

我忘却了死亡的时间,忘却了生命的短暂,忘却了世间美好的感情。我考虑着,要过一种卑鄙无耻的生活,这是我的理想。(如果由我来翻译,我会译成:我忘却了逝去的时光,忘却了生命中偶尔的停顿和日常生活的美好。而理想化地打算开始过一种卑鄙无耻的生活。)

与许多女作家倾尽一生的心血想通过文学创作给自己戴上“作家”的神圣光环不同,萨冈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消解所谓的“天才少女”梦。酒精、毒品、金钱还有扑朔迷离的爱情与婚姻,萨冈以极大的勇气去承受“出名要趁早”所带来的后果,这种勇气只能来自于青春。

只有在萨冈面前我愿意去混淆作品与作家之间的界限,即便是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萨冈写作技巧的局限时,我仍然很坚定地说我喜欢萨冈。

Je m’allongeais dans le sable, en prenais une poignée dans ma main, le laissais s’enfuir de mes doigts en un jet jaunatre et doux, je me disais qu’il s’enfyait comme le temps, que c’était une idée facile et qu’il était agréable d’avoir des idées faciles. C’était l’été.

我在沙滩上躺下,舒展肢体,抓起一把细沙,让它呈一股黄色的柔流从手指缝中漏下;我暗自感叹道,它真像时光一样流逝,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肤浅,但具有肤浅的想法也是很开心的事。我们毕竟是在暑期。(我还是想说,如果由我来翻译,我会将最后一句译成:这就是那个夏天。)

萨冈在把握小说整体布局上的局限在《你好忧愁》中已经显露出来,但是无数个如流水般带着忧伤的句子使人们忘却了萨冈的局限,并愿意跟随着她一起去体验如夏天般简单而随意的念头,Bonjour tristesse!

陷入绝望之美的爱情

很长时间以来,波伏娃和杜拉斯都是让我曾深恶痛绝但又欲罢不能的作家,尤其是后者。我还记得第一次读《情人》的那个夏天,我还不到十五岁,因为免试直升高中使我获得了三个月的暑假。于是我把时间挥霍在了图书馆,一本仅仅一百四十多页的法国小说让我感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激动了整整一个夏天。那就是杜拉斯,充满了绝望和毁灭的《情人》。在爱情还没有来临的年纪去触碰这样一本充满了爱之痛楚的小说,不知道是一种幸运抑或是不幸。总之,那个夏天我爱上了短句子,破碎的词组⋯⋯

因为只有充满绝望的爱情才能真正地让人感动良久,以至于永不忘怀。而那时年少的我则很容易相信那才是真正的爱情。就如当年我奋不顾身地投入张爱玲那“苍凉的手势”一样,杜拉斯也许可以算作我认识的第一位法国现代作家。而她也同张爱玲一样,让我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去拒绝,去否定⋯⋯

首要的原因当然是出于人生阅历的增长,当我开始学会区分作家与作品的时候,我便开始质疑这些女作家驾驭小说的能力,在虚构与现实之间超越自我经验的能力。在杜拉斯从《情人》的开篇就奠定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中,我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对于绝望本身的迷恋,以至于混淆现实与文字创作的界限,以此来延续她所崇拜的绝望之美。她陷于痛苦,但这痛苦却是能让她享受爱情,享受幸福的唯一途径。所以我失望了。

同样的境遇使我联想到我从来就深恶痛绝的另一位女作家,也许我们应该说是畅销书作家——三毛。与杜拉斯不同的是三毛的混淆界限,在我看来带有太多的自恋和自卑情节,撇开她的文学创作不谈,作为女人,她的自欺欺人(以至于要通过文字来延伸这种骗局)更让我鄙夷。当然,对于杜拉斯和波伏娃的厌恶也是始于她们不可避免地在爱情面前都陷入了渴望与绝望的两难境地,并以此作为文学创作的题材。

更深的理由,则是随着杜拉斯在国内知名度的提高,她不但引领了所谓的“私小说”的诞生,更是为很多女性在实际生活中的自欺欺人提供了最佳的范本。当然我们不能去苛求作家,更不能去控制作家对读者的影响力。但是女作家本身在创作中不可避免的世俗化,自我化倾向却极佳地迎合了女性读者对号入座的阅读欲望。因此,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厌恶杜拉斯,更厌恶将我归为“应该喜欢杜拉斯”的人们。
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就驾驭文字的能力来说,杜拉斯绝对是一位高手。在“厌恶”并拒绝阅读杜拉斯多年之后,我到达法国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在书店里找《情人》的法语原版。

“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我找到结尾的这句法语原文,把它抄下来写在明信片上,寄给在北京的一位喜欢《情人》的女朋友。当我抄写这段话的时候居然又感受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读《情人》的感动,然而这次不是为了那绝望的爱情,而是为了杜拉斯那为了迎向幻灭而编织的充满了欲念的文字之美。

Il lui avait dit que c’était comme avant, qu’il l’aimait encore, qu’il ne pourrait jamais cesser de l’aimer, qu’il l’aimerait jusqu’à sa mort.

用文字的性感抵御存在的死感:读袁筱一《文字.传奇:法国现代经典作家与作品》(1)

袁筱一这个名字,是十四岁那年从陈丹燕的文章里读到的,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总有很多的名字值得我们去追随,就算不能去真正地结识,我们仍然愿意讲青春的记忆交由它们去编织。很多年过去了,当我再次看到“袁筱一”三个字的时候,它们已经代表了一位研究法国文学的专家。而我也从炙热的文学梦里蜕变出来,远在异国用法语重读萨特。

当初以十几岁的年龄去触碰萨特的时候,满心欢喜地以为找到了自由的捷径。那颗在看完话剧《禁闭》后久久不能平静心,那个抄满了萨特名言却再也找不到的笔记本,还有以萨特的方式痛斥家庭的束缚……

多年后,当我对丈夫重述这些的时候,他表示了惊讶。就像对于文学的敏感将贯穿我整个生命一样,我对他说,也许正是这种与文学的缘分将我最终引向了法国。当然,我已不再那样莽撞并赤裸裸地抨击所谓的“美满家庭”,但我依然反抗,用尽我所掌握的全部法语。也许那是当年大量摘抄萨特名言所留下的后遗症。既然生命只有一次,为什么不用尽全部的力气去追逐为自己所魂牵梦绕的彼岸呢?去“用文字的性感来抵御存在的死感”。当然我已经不再过度追求文字的细腻和华丽,但不能抵挡的却依然是文学世界所带给我的梦魇与穿越梦魇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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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ren Ann

喜欢Keren Ann是在喜欢Charlotte Gainsbourg之前了,在上海的时候经常在地铁里听那张《Nolita》,过了锦江乐园站之后,列车开到地面上来,我听《Song of Alice》里的念白,仿佛也有种遥远的恍惚感,在天昏地暗的工作之后,点点的欢愉和安慰也不过如此,包括我的法国梦也不过如此。歌里还在轻轻地念:There was this kind of sadness about her and they…And she did have this light…And nobody ever knew her real name.

到法国之后我依然听Keren Ann, 我对朋友说我喜欢Keren Ann, 后来再去他的工作室他就会放这首《Song of Alice》。我住的城市里没有地铁,我也早已摆脱了没日没夜的加班,有时去巴黎,面对地铁里匆忙的行人竟突然有了点眷恋。

今年2月的时候Keren 出了新的唱片,又是英文歌,my name is trouble, my first name’s a mess. No need to greet me, I’m here to confess. But if you let me hold you, I won’t hold my breath. And if you let me love you, I will love to death.


					

不舍

对于在livespace的这个博客我曾几度想删除,但终究不舍,不舍往昔的这些文字,更不舍这些文字所记录的岁月。

Hello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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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My Video

This is my debut in France as an artist. On this exhibition I showed onevideo which is named " dear Jing". It has been a long time I’m interested in the sound of reading, when I just arrived in France I got strong impression of several small things in the neighborhood, such as the train, the church, the sea etc. So in the video I tried to express my personal feelings in the forms of letters to my best friend "Jing" who’s living in Beijing.

Ailleurs c’est ici

三人影像展

开幕时间:2009年12月17日,下午六点

地点:23 rue de Ruat, Bordeaux, France

参展艺术家:Maria Das Dores

Jessica Wu

Thierry Saldou

"Ailleurs c’est ici"的中文意思是“别处即此处”。展览所展出的三件video作品分别以艺术家自身或虚幻或真实的旅行经历来探讨人生际遇中对自我的追寻。

继续

很久没有来更新,今年的夏天匆匆忙忙地发生了很多事,我则在签证的等待中读完了海明威的〈巴黎:一场流动的盛宴〉,临走的时候因为怕超重居然连一本中文书都没有能带走。Christina 的〈新娘日记〉始终没有读完,还有搁置在床头的〈巴黎文学地图〉。原本以为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去巴黎,但是走过才知道我更喜欢书本中的巴黎。

在这里,我找到原版的〈你好,忧愁〉,在audio book的朗读声中牙牙学语。仅有的中文书,是下载在itouch里的〈鲁迅文集〉:

〈朝花夕拾-小引〉: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些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中国的做文章有轨范,世事也仍然是螺旋。

9月15日,Bayonne

从这里的阳台望出去是开往巴黎的火车,晚上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听到火车的隆隆作响。时间在这里过得很慢,日落却很晚。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从阳台上望出去,隔壁的屋顶上还有一朵白云⋯⋯